我终于知道“中国的纯女性社群”在哪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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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日好，结香处处。 我励精图治，给自己报了很多与美有关的培训班，芭蕾呀，模特呀，声乐呀，摄影呀…… 每一个班一进去：全女性。 再上几次班，发现了：全老年人。 我大概是每个班最年轻的——不确定，因为我没问过人家的年龄，人家也没问过我。 总之，以我为底线，五十、六十、七十，均有可能。

我的第一个心得就是：你们都在反对男凝。 但是，没有凝视，就没有美。

有学员打扮得极其艳丽地来上课，光采夺目。 大家就是看看她，没有一个人说一句好话。 只有熟人对她打个招呼：今天好精神。——是精神，不是美。 老人没有多美的。 我立刻意识到：上班时，你听到的赞美，大部分来自于社交。 同事、客户之间，说说闲话，润滑下彼此关系，拉近距离，为了更好地开展业务和工作。 现在没必要了。 这种培训班学员全是萍水相逢，对你无所求，也就不必再奉承你。 你打扮成天仙，也没人看你。 而且，你本来也不是。

是的，你讨厌被凝视，但你的美是在凝视里成形的。 你甚至不被看到，哪里还有美可言？ ——我自己也很快发现，这些盛装打扮的老年女子，要么是有男朋友，要么是参加艺术团去表演，总之，为了被观看。 别信什么“我打扮是为了我自己”，真到完全没人看你的程度，你真的不会打扮的。

上野千鹤子打扮得很漂亮吧？ 因为她是知名学者，她要经常上场面。 一个从来不上场面、完全没人看的老太太，要有这心力，可做不到。

第二个心得是：如果人与人的共同点，仅仅是“我们都是女性”，是不可能出现友谊的。 我聊了几个人，有些人学了五六年，但是，仍然谁都不认识，也不打算认识。 你们都觉得女人爱八卦？不，根本没人对其他人的生活感兴趣。 顶多只是，我既然主动，人家就高兴地给我看看她孙子的照片、讲讲与自己儿媳妇斗智斗勇的故事。

为什么呢？ 下课的时候，有人开车，有人坐公交车，有人有司机等在外面接。 都说自己是自由职业，但，有人看上去像自由画家，有人看上去像钟点工。 放在场边的包，有人是买菜的购物袋，应该是待会儿还要去买菜，有人的包上面有个H。 手机，有人爱凤14，有人古老得连智能机都不是。 性别在全女性世界不存在，因此，金钱、地位、职业……有了更强的影响力。

交不上朋友。 电视剧里，才会有年薪千万的与打底层小工的女性，同居一个小区而且成为蜜友。现实生活中，她们偶尔接触到，也无话可说。 她抱怨为了减肥，吃安康鱼肝，太难吃。 她说：你们这些人，有吃的就行了，还要挑。都是小姐命呀。 许多女性本来就有些刻薄，一旦无所顾忌，更是句句带刀。 甚至不像儿童培训班外的家长群，那还能聊聊升学。 这个是完全没有话题。

问：你喜欢跳舞吗？ 不喜欢呀，就是为了减肥。 闲着也是闲着。 ——也是，如果是喜欢跳舞的人，哪里需要这年纪还要上培训班。 偶尔有人聊天，唯一能聊的就是“婆媳矛盾”，这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话题。

第三个心得——听起来有点儿像催婚催育。但这至少是我觉得的事实。 那就是：如果你是一个高情绪价值需求的女子，一定要结婚或者终生恋爱，最好能生个小孩。 在恋爱和婚姻中，你的男人为了得到性和别的，是会给予你一定情绪价值的——当然不够好，他微弱的能力与你日益增长的情绪需求之间的矛盾，让你不快乐。 然后当你老去，你的儿女会给予你情绪价值，会听你的抱怨，陪你发牢骚，和你一道骂男人。 要么你就得赚很多钱，多到你可以大量消费，服务人员会对你笑脸相迎。

如果很不幸，你还在少女时，就打定主意，当个互联网望门寡小寡妇，不沾男人。 到你到了一定年纪之后，你会发现，你能得到的情绪价值为：零。 你妆花得再精致，没有人赞美你的美貌； 你哭得唏里哗啦，大家都远远站着，谁想招麻烦呀。 你有满腹心事要诉说，没人想听——到老年再开始写作有点儿太晚。历史上，凡是晚年成为作家的女性，必定有一个身为作家编辑的女儿。只有亲生女儿，才会不耐其烦地教母亲写作，带母亲出道，给母亲推资源。 你看了书看了电影想与人分享，参加读书会，讲两句就被直接打断，比你年轻的女子，毫不客气地说：你这观点太幼稚。你看书太少。你的世界观太狭隘。——纯女性嘛，谁也不必给谁面子。她对你的肉体毫无觊觎之心，何必照顾你的情绪。你又不是她妈妈或者婆婆，她必须伺候着你。 女性世界，其实可能是很残酷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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